2014年11月28日中午，pg电子直营
“博士之家学术午餐会”第二季第8期（总第33期）在鼓楼校区费彝民楼A座418室举行。此次午餐会邀请了南京大学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风笑天为老师和学生们讲授了他的博士论文《独生子女：他们的家庭、教育和未来》。本次午餐会由郑欣教授主持，汪萍研究员、朱丽丽副教授、王蕾副教授、李明副教授、王成军助理研究员以及八十多名来自院内外的硕博士研究生们参加了这次学术讲座和讨论。
在学术报告正式开始之前，郑欣教授代表pg电子直营
，将博士之家第一季的纪念册赠送给风笑天教授。郑欣教授向大家介绍了他们那一代学人眼中的风笑天教授以及风教授今天的演讲主旨。他说，“我们这一代学生在90年代初就对风教授十分敬仰。首先是从他的名字开始，就像从金庸小说里出来的人物一样。传播学、社会学等学科的师生成长都伴随着风老师的那本经典社会学研究方法教材《社会调查研究方法》，那本书已经一版再版。只要提到风老师的名字，即使没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研究方向和学问。这么多年以来，其实在座的同学——独生子女，都是被风老师研究着长大的，风老师一直做独生子女的研究、做人口社会学、青年社会学和家庭社会学的研究，但这30年以来他一直持续关注独生子女的问题。当然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话题，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很想知道风老师作为一个研究社会问题的社会学家，他是如何看待和研究这一代人的。”
风教授感谢郑教授主持此次学术活动，并表示很高兴能够有机会参与pg电子直营
的学术午餐会，他说自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本以为就是十几个博士围坐一圈大家聊聊，结果没料到这么多人来参加，所以也没有准备PPT。风教授谈到自己这么些年来所研究的最主要的两个领域，一个就是今天要讲的博士论文，他自己有将近30年的时间都在做这个议题，他笑谈，至少从时间跨度上来讲，他所做的这项研究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了。第二个领域就是研究方法，大家可能看过的是两本书，一本是人民大学的那一版，现在已经出到第四版《社会研究方法》，另一本是华中科大的《社会研究调查方法》，那个是出到第5版，这两本书不光是社会学的，其实一般的社会科学，政治学也好、传播学也好都大同小异，方法都一样。
接下来，风教授开始讲他的博士论文《独生子女：他们的家庭、教育和未来》。他首先介绍了写这篇博士论文的背景。他说，自己是1985年去北京大学读硕士，1987年接着读博士，直到1990年博士毕业。博士论文是从1988年就开始做的，但没有想到一做就是30年。风教授说着就取出了自己保留着的唯一一本当时博士论文出的专著。他说，“你们看，就这么一本小书，现在看起来很普通，但在当时还是可以的。为什么这么说呢？第一，教育部每两年还是三年有一次人文社会科学评奖，这本书获得首届全国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著作类）二等奖，而自己当时还是讲师，就是个博士；第二，有学者专门在《中国社会科学》上对这本书写了书评，这就证明学术界肯定了自己的研究。另外，今年拿到的两个国家社科重点课题也与此相关。
随后，他讲了自己这篇博士论文选题的诞生。他说，“87年念博士时，自己的导师，北京大学的袁方教授给了他一句话，说你就研究独生子女问题吧。”他说自己的导师是去天津南开大学参加一个硕士生论文答辩时看到的这个论文题目，当时并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写，仅仅是给出了一个研究领域。紧接着他介绍了当时的社会环境，他说，独生子女政策是从79、80年才开始的，87年的时候独生子女就像怪物一样，当时是没有这个词的，在当时独生子女是受到歧视的，但突然全社会都要变成这样，整个社会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因此这个问题是具有价值的。接着，风教授从选题这个角度介绍了自己这篇论文，他认为选题首先是题目、研究问题、设计。选择研究议题很重要，要把更大的关注放在研究问题上，他指出导师当时给的不是研究问题，而是一个领域或主题。比如，现在很多人说研究农民工、青少年上网等等，这些都不是问题，都只是研究的领域，要有能够给它直接加上问号的题目才能称之为研究问题。第二步，就是要做文献回顾。风教授讲述，他当时并不知道学术上的独生子女到底是什么，也不了解别人都做了哪些研究，当时国内能找到的文章总共72篇，他就一篇篇拜读，做了文献回顾，这项工作做了之后便明白了到目前为止国内学术界对该问题的都研究了什么、没研究什么、哪些研究是一致的，哪些是不一致的，自己对这个问题就都清楚了。他说，在所有的研究文献当中85﹪都是教育学和心理学方面的，社会学的、人口学的以及其他方面的却很少。而他自己的博士论文开始本来要从家庭、教育、社会化、文化和未来这五个部分进行研究，后来在论文中仅做了家庭、教育和未来这三个部分。而社会化这个问题他博士毕业后也完善了，不过后来发现文化这个部分凭借一己之力是无法完成的。
风教授讲完他的博士论文选题之后，跟大家接着聊研究方法的问题。他说，他当时运用社会调查的方法，对湖北省4个城市1个县的1500个小学生的父母进行调查。他当时遇到最大的问题是资金问题。当时资金十分有限，导师提供了1500元作为科研经费，另外1500元是自己通过中国儿童发展中心学术讨论会的讲座资助得到，共3000块钱，这是他做博士论文所有的经费。当时请不起学生，所以调查了湖北省的4个城市1个县，都是自己一人完成，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带着几大捆的印好的问卷、信封、在当地买好的铅笔练习本，左一个包右一个包背着进入小学，好几次被当地小学的门卫当作推销员而拒之门外。三个月的完成过程很辛苦，当时采用的方法是让孩子把问卷带回去给家长完成，用邮寄的方式再寄回来，当时做了试调查，在武汉市做了一个学校一个班，57份问卷回收了53份。在正式调查中，总共1500多份问卷，回收率也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几。可以看到这样的高回收率一方面体现了父母对自己孩子教育问题的关心，因此他们很认真地去完成问卷；一方面是当年的那些小学老师们的那种敬业精神、负责的精神令人感动。他讲述当时做的主要内容都是定量研究，但也有部分运用的定性研究。当时做了个案的访问，在每个学校找到两位同学去做家访。这样的经历让风老师对于定性研究的生动颇有感触，他最后在博士论文专门有一章写了对于八位学生家长的访谈记录，内容栩栩如生，生动无比。
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资料搜集回来要做处理，又是面临的另外一个难题。北大当时有3台电脑，运行速度极其缓慢，输入数据与显示结果的间隔长达三小时之久。后来他联系北大计算机中心，在大计算机上处理了数据，现在看来处理数据受计算机技术的影响是很大的，但即便如此在风老师耐心的处理下，还是有很多很有意思的结果被挖掘出来。
讲到博士论文的内容的时候，风笑天教授提到了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博士论文谈论的是独生子女的家庭，第一个谈论的是家庭结构，他在博士论文中用了一个小标题是“三口之家”，通过比较发现独生子女家庭大概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三口之家；第二提到的是两代之户，当然独生子女只有两代，当时还有非独生子女他们三代的比率比独生子女要多。第三个被提到的概念是点线相等，他在研究中结合了自己的本科专业——数学，发现家庭成员的数目和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符合一个数学的公式，家庭中有两个人就有两个关系，三个人有三种关系，四个人有六种关系，五个人就有十种关系；而一个三口之家这种三角关系有什么特殊性，风教授解释说，“费老曾经说过，光有夫妻关系的一个家庭是不稳定的、必须有个孩子形成三角就稳定了。”他认为三条线的三种关系既简单又不重复。另外还有一标题是大家与小家，这里主要研究三口之家和其父母家的关系，研究发现，独生子女和父母住在一起生活的比例没有多子女的高，但是在同一个城市的比率和与双方父母互动的频率要高于多子女。这就从各个不同的层面让我们认识独生子女家庭。风教授在其博士论文中将独生子女家庭这一特点用“新细胞的特征”来命名。紧接着他说，独生子女的父母有一个潜意识，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孩子，因此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特点也发生了变化，这一代独生子女的父母除了是生育者、抚养者，而且还增加了家庭教师、兄弟姐妹玩伴的角色。
风教授的博士论文第二层面谈论的是独生子女的教育问题，他说，当时的博士论文主要回答了两个问题，一个是独生子女是小皇帝的问题，另一个是独生子女家长望子成龙的问题。最终得到的调查结果与当时流行的看法是相反的。首先，如果要回答独生子女是小皇帝是否是后天被培养成的就要观察独生子女和非独生子女两种群体，其次小皇帝是什么也应该被界定出来，第二个问题是要观察。这个基本上一个人是现实不了的，所以只能改变成另外一种方法，就是不同代际在抚养的问题上是有差异，所以要证明这个问题就要证明独生子女的父母在养育孩子方面比多子女的父母溺爱。他当时是调查了整个一个班级，为什么选同一个班？风老师认为同一个班，它的其他变量是一致的。最终统计发现，绝大部分指标上没有差别，但有时没差别可能是产生意外事件的时候。风老师补充说，他当时正是在想这种没差别这个论文该如何写下去，而独生子女小皇帝这个观念又是怎么来的呢？他找到一份报纸上刊登的，随后发现报纸是转载的报告文学，作者是一位作家——解放军政治学院的学员；并且发现在1985年3月18号的美国《新闻周刊》刊登了题为《一大群小皇帝》的文章，记录中说中国父母们称这些孩子为“小皇帝”，随后工人日报看到后翻译过来刊出，85年转载、86作家报告文学出来，写了中国的小皇帝，后来又被拍成电视剧。这样的传播导致千百万人的刻板印象。但是，独生子女与多子女的父母在教育上是存在两个方面的差异，一是对孩子安全性的教育。第二个就是懒惰。他说，自己在2010年发表过关于独生子女被媒介妖魔化的论文，题为《独生子女：媒介负面形象地建构与实证》，揭示了大众媒介对独生子女的形象建构存在“妖魔化”倾向，同时也呼吁在座的同学们要肩负起自己的职责。风教授通过社会调查得到结果是独生子女父母并非比非独生子女父母更溺爱孩子，孩子在小时候受到父母的影响比较大，长大后随着逐步的社会化差异也在不断地缩小。
第三是独生子女的未来问题，这里主要指的是养老的问题，独生子女家庭中养老的问题。西方的代际养老是接力模式，而中国养老是反馈模式。70年代末中国传统的家庭结构是农村一家有6个孩子，城市有5个孩子、知识分子大多有4个孩子。现在两个老人只有一个孩子、四个老人只有两个孩子，家庭结构变化太大了；风老师幽默的说，“对于独生子女来说不是不应该，是应该常回家看看，可以唱但没用。”他说自己这几年发表过几篇相关的文章，比如《从“依赖养老”到“独立养老”——独生子女家庭养老观念的重要转变》、《面临养老：第一代独生子女父母的心态和认知》，实际是独生子女父母自己对待这个问题的观念需要转变。比如曾经有这一问题“比较农村和城市人哪个幸福？”他说，“农村人物质生活水平差但感觉幸福，城里人生活条件好但成天很愁。美国老人没人管但自己也觉得很幸福，原因是自己并没有什么期待，所以我们首先要从观念上转变。”他接着说，“第二要解决的应该是大力发展养老机构。”对于养老的困难主要是三个：经济来源、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这其中最困难的在于精神慰藉。第一代独生子女将来会面临着和他的父辈是分开还是在一起的两难境地，所有独生子女都遇到在哪住、跟谁住这样的问题。最后，风老师说他的博士论文从怎么做、怎么写、研究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这几个方面来进行写作。
郑欣教授感慨道，今天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是竖着耳朵在听，原因是风老师研究的是“我们”，接下来，进入与风老师的互动和交流，在风老师回答问题的时候，其实也是他研究大家的时候。
在提问环节中，首先来自教育研究院的项丙池博士向风教授提问。他说，“国家政策现在是单独可以生二孩，网上流行的是不是单独都可以有二孩，您对媒介这种现象是如何理解？”风教授回答说，“首先这是个人口问题，国家政策、计划生育政策也主要针对的是人口问题。当然人口问题会牵涉养老、经济、劳动力等问题。实施了一年的单独二胎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国人口老龄化严重、人口红利开始消失、劳动人口开始出现下降，如果还坚持一胎的话，人口及劳动力都会萎缩。另外，人口学家和社会学家也提交报告希望政府能够有步骤的放开政策，国家也采纳意见决定放开单独二孩。”风老师说他今年刚刚在国家行政学院学报上发表题为《从双独二孩到单独二孩——计划生育调整的社会影响前瞻》的文章。他对这个政策的实际理解是，独生子女的父母这一辈，为了今天和明天的幸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国家会根据实际的生育状况来调整放开的时间。
紧接着汪萍书记提问风教授是否对政策放开后单独父母的生育意愿做过研究，风教授回应道自己目前申请的课题就是关于这一主题的，一个题目是《生育政策调整的社会影响研究》，另一个是《生育政策调整带来的社会问题研究》。”
朱丽丽副教授继续发问，她说，“在中国，独生子女覆盖了三十年，您研究的中国大陆独生子女做的更多的是政策管控下形成的社会现象，但是我们看到的境外华人家庭，他们的生育率比较低。那么，这种自愿选择的独生子女结构和政策管控的独生子女家庭结构有无差异？风老师回答说，“自己博士论文的出发点，或者说博士论文的第一章第一节第一点就是在回答这个问题。就是说此独生子女父母与彼独生子女父母不一样，从纯粹的生理角度讲是一样的，都只有一个孩子，但是它所引发的现象或者说问题不一样。有些相同或相似，有些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说，心里、教育问题相同相似的更多一些，但实际上独生子女和非独生子女之间到底有无差别？风老师认为基本没差别，除了之前提到的安全性和懒惰这两个方面有差别。其余基本没差别。同样，不同的年龄段还是有差别的，在小学一年级以下，年龄越小差别越大，但慢慢随着年龄的增长，受到社会化的影响，这种差别基本就没有了，这叫做“消磨趋同”。
接下来，王蕾副教授进行提问，她说，“在计划生育政策执行的最严厉的期间，在苏北农村的有些地区还是有变通的办法，如果第一胎生了女儿就可以再生第二胎，第一胎生了儿子就不能再生了。另外，在美国那些年采访台湾母亲，他们也是如果头胎生儿子就不再继续生二胎了。在您这么多年独生子女家庭教育的研究中，独生子女父母生儿子和生女儿的心态有什么不同？在对他们唯一孩子的教育方式和未来期望上有什么样的差异？风教授说，“独生子女家长对子女的未来期望普遍都很高，前面就说过有望子成龙的意愿，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差异，独生子女父母对孩子教育、职业的期望普遍的、远远地高于非独生子女父母。所以，其实这一代独生子女很辛苦，他们有很重的家庭、父母期望的责任。现在国内开放或者改变的生育政策都与中国的国情有关。另外，如果提到关于生育意愿的问题，就不得不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传宗接代观念联系起来，而这是一个文化的因素。他认为，目前城市和农村在生育男孩还是女孩这个问题上差别很大，城市明白只能生一个，也不会强烈在意小孩的性别。但是在农村，这种传宗接代、养儿防老、农村劳动力、家族势力、婚嫁方式等因素促使农村就一定要生儿子。
最后，新闻学院博士生吴志远问到，“90年代左右的独生子女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小时候被称为‘小皇帝’，现在又被叫做‘啃老族’，结婚就需要买房子，我们在被动中背负上啃老这个称号，包括以后父母还要帮着带孩子，您怎么看待？我们是被社会定位成这样还是真的需要我们去进行抗争？”风老师回答道，这就要求学新闻的同学在这个问题上担负起责任。他认为这种说辞之所以存在，正是这一代人被传媒妖魔化了。他接着说，回答问题有两个方面，一是今天青年结婚已经与自己那个时代在物质上有很大的差别了。二是目前最大的改变是房子，90年代以前是单位分房子，现在市场化后需要买房子，问题就出来了。风老师建议大家其实应该先租房子住几年，至少十年以后再买。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房子的问题就解决了，当然父母会心疼，但是真的没有谁规定是这样的，是被舆论、社会影响的。
风教授对于独生子女问题的研究和探讨引起了在座每一位老师和同学的共鸣，短短两个小时的精神盛宴结束了，全场师生意犹未尽。在午餐会的最后，郑欣教授再次对风笑天教授光临午餐会表示感谢。至此，pg电子直营-电子博彩导航
第二季第8期（总第33期）博士之家学术午餐会在热烈的掌声之中拉下帷幕。
（文/霍一雯 图/衣旭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