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白净

文/方舢

7月21日，李敖的儿子李戡来到香港书展。四年前，他的新书《国民党员毛泽东》面世， 79岁的李敖亲自到香港为儿子站台宣传。如今，距离李敖逝世已经四个多月，没有了父亲的加持，这个李家唯一的男性“发言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在与父亲的共同好友、前三联书店总编李昕的对谈中，李戡向大家“揭秘”了父亲弥留之际的两个遗憾，并首次公开回应了一直让李敖在台湾饱受争议的“红色情结”。

遗憾一：文章余篇难尽

去年年初，李敖被诊断出罹患脑干胶质瘤。虽然医生曾经告诉他“至少还有三年可活”，但随着病情不受控制地进一步恶化，李敖于今年3月18日在台湾去世。

李敖弥留之际，李戡一直陪伴左右。在他的描述中，疾病后期，李敖并没有受到太多病痛的折磨，“甚至还会经常跟医院里的护士开玩笑”。反而是那些尚未完成的写作计划，让他一直备尝力不从心的困扰，“有些书正在写，有些写到一半，有些甚至是刚有构思正想写，但是都写不了了”。

“将近有二十本书，他当时跟我说，快的话一年能写四、五本，保守估计一年也能写两本”。五年前，李昕最后一次去台北拜访李敖时，李敖曾颇为得意地向他展示过一大摞用文件夹装订起来的写作计划。这其中，既有将《古兰经》中“那山上站着19个人”的经文与美国“9·11”恐怖袭击中的19个恐怖份子联想在一起的小说，也有以批判和唱衰美国为乐的《阳痿美国》（大陆版名为《审判美国》）的下册《勃起中国》。

除此之外，李戡也记得，李敖曾说过，中国有辞书、有词典，但没有句典，他要写一部《中文大句典》，给经典的汉语词造句，“比如‘意淫’这个词，他造的句子就是‘国民党意淫大陆’。”

遗憾的是，这本占用了李敖很大精力的书，“最终只完成了一部分，连一半都不到”。80岁后，除了微博精选集《虽千万人，李敖往矣》和《李敖风流自传》外，直到去世，李敖再没有著作出版。

遗憾二：生前未见统一

无论是与阿扁竞选台湾地区领导人，还是为了阻止对美军购在“立委”开会时喷瓦斯，或是为了两岸和平的政治主张与宋楚瑜冰释前嫌……文人身份之外，李敖对于政治的参与也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他那句著名的“我既不是蓝色，也不是绿色，我是红色”，以及标志性的大红夹克外套，更是在台湾蓝绿相争的政治环境中活成了一抹特立独行的亮色。

在李昕的印象中，虽然自称“文章天下第一”的李敖之前曾信誓旦旦地调侃“第一流的知识分子不参与政治”。但在上个世纪末，随着“解严令”的颁布，目睹了台湾本土政治生态发生的微妙变化后，“坚定的理想信念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使得李敖不得不放弃远离政治的信条，将主要精力放在‘两岸统一’和‘与台独势力做斗争’两个方面”。

“他（李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眼见到中国的统一。”李戡说，这是父亲生前向他明确强调过的心愿。

对此，有人认为，李敖对大陆频频释放如此亲密的态度，实际上是背离了他在“嬉笑怒骂皆文章”的狂傲中对自由主义的一贯信奉。

然而，在李戡看来，这些完全是不了解李敖之人的荒唐言论。他坚信，父亲的“红色情节”并非故意作秀或空穴来风，其实可以从他一生颠沛流离的人生体验中找到答案。

“他从小生在‘满洲国’，看到日本人占领中国，等到他十岁时才离开，他的童年记忆非常强烈。他在台湾反抗威权，核心思想其实是为了让中国摆脱外国列强的欺负，走向富强，所以当他必须面临选择的时候，民族主义毫无疑问永远是摆在自由主义之上的。”

李戡说，之所以“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他（李敖）相信共产党，正是因为他相信共产党可以带领中国走向富强。虽然他也不太同意大陆对台湾的一些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