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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雅雯
图/pg电子直营-电子博彩导航
冯茗铭
今年的香港书展请来诗人北岛和芒克,虽然这个时代诗歌在没落,但诗人仍受到追捧,近千人的会展中心演讲厅座无虚席,没有提前登记座位的听众,只能在隔壁分会场通过直播看两个诗人的会面。
四十年前,北岛和芒克在北京共同创办诗刊《今天》,这份没有合法身份的诗刊,一度曾被查封,1990年北岛在海外复刊《今天》,延续至今。
在北岛看来,正是这样的坚持,使得《今天》成为“卡在权力与金钱合谋的全球化喉中的一根刺”,北岛形容《今天》的最大意义,在于“颠覆了官方的话语系统”。
北岛身着棉麻白衬衫,纽扣被仔细地扣到锁骨。他斜侧着身子,瘦削的脸庞因为生病而显露出几分疲态,藏在桌下的双脚穿着两只颜色各异的鞋子。近年鲜有在国内诗坛出场的北岛,此次特意为许久未见的老友捧场。
北岛如今在香港中文大学担任教授一职,他认为自己晚年很幸运,“终于回到了香港,和大陆有关系了”。
从前的北岛总以随时准备赴汤蹈火的姿态写诗,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与艾伦·金斯堡的《嚎叫》一起,鼓舞着在特殊时期叛逆而悲情的年轻人。
北岛曾在《诗人之死》中这样描述好友金斯堡,“他就像个过河的卒子,单枪匹马地与严阵以待的王作战”。与至死都企图以自己的诗来挽回诗的命运的金斯堡相比,如今的北岛隐藏了匕首般的刺,渴望对故土的文化做出贡献,也渴望安定。
近十年北岛的作品不多,但是“做了一些对中国文化有影响的事情”。在这个没有英雄的时代,他变成了温和的父亲,“给孩子”系列已经出了十几本,其中《给孩子的诗》耗费了北岛两三年的时间,优美与愉悦成为他挑选诗歌的标准。北岛说,他希望通过“给孩子”系列书,改变教育体制和思维方式,并且增加创作的可能性。
与冷静克制的北岛相比,芒克显然更适合这种需要活跃气氛的讲座,他不断抛出“北岛是民国生人,我是新中国生人”这样的段子来逗笑听众。这个曾被称为“浪荡者”的诗人,如今与诗坛几乎绝缘,在几年前接受凤凰网采访时称“(诗歌)消亡不消亡,和我有什么关系”。“诗人芒克”的身份显然不如“画家芒克”更加吸金,“有人靠写诗挣钱吗?”如今的芒克以绘画谋生,他将自己的画作视为商品而非艺术品。
当好友北岛说话时,芒克大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膝,或者将目光投射到听众席。八十年代那种“每晚聊一吨诗歌”的时代早已过去,北岛口中那段关于文字、爱情以及旅行的诗歌年华,在芒克眼中却不值得伤感和追忆,正值壮年的他被开除后没有工作,也不敢回家,84年后和阿城一起办公司也惨遭倒闭,“哪里有什么美好的日子,东躲西藏, 就是混日子”。
芒克对《今天》的记忆并不像北岛那么美好,他再也不想办诗刊了。
1980年代彻夜谈论诗歌梦想的诗人们渐渐分散,芒克开始卖画,舒婷选择隐居,欧阳江河投身于演出策划……他们在诗歌的生存和自己的生存中挣扎、徘徊,被世人称为“不正常”的诗人已经越来越少,诗歌对于大众来说也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装饰品。所谓“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不过如此。
对于诗歌消亡的问题,芒克说,语言是人类重要的财富,有了语言才有了交流,可以抒发自己的想法,语言存在,诗歌就会延续下去,不可能消亡。
随着芒克等人的寂然离场,北岛仍像自己的笔名那样是一座“沉默的岛屿”,岛上的火山藏在最偏僻的角落,它陷入亘久的平静,酝酿着下一场可能存在的爆发。他孤独地办着《今天》,坚持在大学开设诗歌创作的课程,希望以最熟悉的文字表达熏陶年轻一代。在追忆旧刊时,他屡次提到“伤感”二字,眼镜框后,有一双仍然盈盈闪光的眼,像最后的骑士。
今年,北岛七十岁,真正走近他的诗歌的读者大多也已老去,而对于诗歌或者诗人而言,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就是被遗忘。